1996 / 08
民眾日報（鄉土）
反思的年代 將心鏡擦得乾乾淨淨
撰文 / 王靜蓉
原載 / 1996.8.21 民眾日報（鄉土）
反思的年代 將心鏡擦得乾乾淨淨
撰文/王靜蓉
原載/1996.8.21民眾日報（鄉土）
春雨綿綿，午後。
茶屋裡，一些喜愛藝術的朋友等候著。
等候間，鄭惠中說起老和尚小故事二、三。
1.媽媽的奶
記者和老和尚的對話：
「老和尚，你吃不吃冰淇淋？」
「吃啊！」
「你喜歡哪一個牌子的冰淇淋？」
「我喜歡媽媽的奶。」
媽媽的奶是佛陀給予眾生的法水。
2.你害怕嗎？
鄭惠中有三個男孩，他們拿去法國迪斯耐樂園的照片給老和尚看。
「老和尚，你去過迪斯耐樂園嗎？」
「去過。」
「你坐過太空梭嗎？」
「坐過。」
「你怕嗎？」
「菩薩怕。」菩薩是老和尚身邊的女居士。
「你呢，你怕不怕？」男孩逼問。
「第一念怕，第二念不怕。」和尚說。
3.手寫、心行
老和尚入座後，見我們仍用中文談話，就逕自拿起隨身的心經本，寫起心經來。
那是釘在木板上的心經本，因為用鉛筆寫，像小學生的作業簿，也像樸素老人的習字帖。
他握鉛筆的方式像握毛筆，如此能掌有相當的力道。
他專心描著字。
他的筆是四隻鋼筆綁著一枝鉛筆，用膠帶緊緊綑著。
用鉛筆寫的心經，已經描過許多許多次了，一有空暇，他就將身心融入經意中。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若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
手寫、心行、提醒、生命是一部心經。
此心，如明鏡台。
此身，若菩提樹。
4.自己的當下
看老和尚
自顧自寫著，有人問：
「禪師不是說要活在當下，不是說『沒有一件事使我們迫不及待得犧性當下』嗎？為什麼他自顧著做自己的事？」
「當下是自己的當下，況且還有語言隔閡，老和尚不知我們在說什麼。」鄭惠中說。
當下是自己的當下，難道還要在呼吸之間興起千百念頭，考慮別人怎麼想、怎麼做嗎？
當下是直接了當的當下，有一種氣魄，有一種亮眼，更有著力道。
老和尚答話時，不管我們不懂韓文，精神奕奕的說，加上手勢及他自身的吸引力，彷彿，他說的韓文我們也聽得懂了。
惠心聆聽，彷彿，世界之聲被我們聽懂了。
隔著韓文，會興起一份期待。當陳先生譯成中文，有時不太流利，卻是樸素。剎那間，寧靜與了解升起。
5.對煩惱免疫
一個對煩惱已經免疫的人。
一個心鏡已經擦得乾乾淨淨，能完全映照外界的心。殊眼禪師。
經常，有人向老和尚問問題。初時，老和尚的回答好像「問此答彼」，如果心眼靈巧的，就會發現，他回答是內在問題，而非表面問題。
表面問題是沖著好奇，為答案而問的。
內在問題是想隱藏的，放在心底慢慢磨損、長霉生苔，誰也不得碰的。
但是，禪師老和尚。就這樣，直指人心、直接，而慈悲。
有位先生問：「為什麼佛教要強調活在當下呢？應該是過去比較好、未來也比較好，過去有各種回憶，未來，有憧憬。」
「沒看見現在，就看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老和尚開始是這麼回答，繼而說：
「你現在有機會坐在這兒，有人幫你倒水，做餅乾給你吃，你應該珍惜，別忘了，戶外正有許多在淋雨、躲雨。」
「要懂得善待他人，你還要好好學習。」老和尚對他再三叮嚀。
與老和尚對話過的人，聽著眼前這老而全無老態，精神奕奕地說話，都會暗自一驚：
「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做過這件事？他怎麼知道我有這種想法？」
不怪，不怪，一個心鏡擦得乾乾淨淨的人，只是行使鏡子映照的職責，忠實反映外在人事物。